本文源自微信公众号“新浪科技”（ID:），作者是何畅，36 氪获得授权后进行了发布。

外卖骑手面临的困境，这不仅是算法和新职业需要解决的难题，如同“996”一样，如同“唯快不破”一样，仅仅是他们被挤压、被围困的一个方面罢了。

日前，许多人的朋友圈都被一篇文章刷屏了，这篇文章是《人物》杂志发布的，它的名字就是……

《人物》杂志采访了数十位外卖骑手，还采访了配送链条上各个环节的参与者，以及关注该行业的社会学者。最终呈现出一个庞大的系统，这个系统像黑箱一样。它造就了极高的效率，持续刷新着便捷感，还造就了一路开疆拓土的巨头。但同时也让外卖骑手被束缚在一个个数据框架中，这些数据框架用于衡量他们的工作成果。外卖骑手成为了被算法支配的符号，“外卖骑手”这个工种也变成了一项走在生死时速中的高危职业。

在文章里，一位外卖骑手这样来描述自己的工作：送外卖就像是在与死神赛跑，要和交警较劲，还要和红灯做朋友。而在文章的范围之外，外卖骑手的忙碌奔波以及算法的那种像牢笼一样的状态，也引发了广泛的讨论。被经常提及的不仅仅有和外卖骑手、外卖平台相关的经历，还有被算法掌控、被速度驱使的各个行业。

昨日凌晨，饿了么通过宣布推出新功能来做出回应。它称会在结算付款时增加一个按钮，上面写着“我愿意多等 5 分钟/10 分钟”，让用户可以自主选择。饿了么会为按下该按钮的用户提供红包或吃货豆等回馈。此外，还针对历史信用好、服务好的骑手，提供个别订单“超时免责”的鼓励机制。

系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算法也是由人在键盘上一行行代码编写而成的。然而，在饿了么官方微博的评论里，有多位用户提出了类似的疑问：为何平台不考虑对系统进行优化、修改规定来增加外卖骑手的配送时间，却在呼吁用户做出让步、让用户承担费用呢？一位用户写道：“我愿意多等 5 分钟，但你舍得少赚 5 块钱吗？”

深圳餐饮商家章路向新浪科技表示，在外卖产业链中，包含外卖平台、餐饮商家、外卖骑手、用户等。在外卖产业链的层级关系里，外卖骑手处于最底层，其层级顺序从上到下依次为“外卖平台＞用户＞餐饮商家＞外卖骑手”。他感叹道：“外卖骑手确实是高危职业，随时都有可能丧失生命。”

餐饮商家与外卖骑手之间有时会因出餐时间等因素引发冲突，但在章路看来，他们还算和睦，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真正的矛盾焦点在于时间，且时间与外卖平台有关。他解释说，商家希望人效能达到最大化，若遭遇高峰期爆单，外卖骑手等餐的时间肯定会比较长。

骑手面对平台的送餐时间压力，有时候需要同时送十几个用户的餐。一旦超时，就会出现既没钱赚又要赔钱的情况。如果商家一直没有给到餐，骑手的情绪一旦上来，就可能会爆粗口。而商家也顶着高峰期的压力，要是控制不好两边，就容易吵起来，甚至还会大打出手。

美团外卖用户林姜向新浪科技讲述，他曾在午间临时开短会，错过了美团外卖骑手的电话，导致骑手在楼下多等了十几分钟。他下去取餐时看到骑手苦着脸，委屈地说：“你这一单我相当于白跑，还要被罚款。”他当时很不好意思，回来后立刻在后台给骑手打赏了，可还是觉得很内疚。

章路印象中，三年前外卖配送的限制时长比现在多至少十分钟。如今每到高峰时段，情况就如同打仗一般。他说道：“其实每一份餐，我们和骑手赚的都只是五六块钱。”

饿了么推出了“多等 5 分钟/10 分钟”的措施。章路觉得这并不现实，因为用户都期望准时送达。而平台为了满足用户，压缩时间就成了必然。林姜也直接表示不太理解，他认为这是平台在转嫁责任。如果自己点完外卖后就不再关注这个按钮，是不是还要为可能伤害到外卖骑手而感到愧疚呢？

9 日晚上 19 点的时候，美团发文进行了回应。美团表示，美团的调度系统会给骑手留出 8 分钟的弹性时间。

已知的是，外卖平台需要在骑手安全和配送速度这两方面找到一个平衡点。在进行扩张以及争取市场份额的同时，这实际上是一个更为宏大且更为深刻的命题。

但对于饿了么和美团来说，商业的本质就是追逐利益，商场就如同战场。微博名为@月风_投资笔记的私募基金经理吴悦风在谈及这件事时表示，对效率的极致运用已经深深融入美团的基因里，无论是对公司、王兴还是骑手，都是这样，很难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这造就了一道选择题：当你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时点外卖，面对送达时间分别为 30 分钟和 40 分钟的两个选项时，你会选择哪一个？答案会对企业的命运产生影响。

外卖骑手是在互联网与实体经济融合且高速发展的过程中诞生的一种新型职业。外卖行业如同被称为“新四大发明”的网约车行业一样，属于新业态。虽然就业方式较为灵活，但劳动关系因此变得比较特殊，在劳动保障方面依然存在一定的空白。

今年 2 月，“网约配送员”被正式确定为新职业，并纳入国家职业分类目录。外卖骑手们作为新生代劳动者大军，终于有了自己明确的职业名称。实际上，新职业的发布意味着会逐步构建起统一规范，并且该职业相关的培训教育体系也会不断地日益完善。

上海汉盛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李旻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访时说道，任何一种商业模式实际上都不能脱离法律的约束。即便商业逻辑发生了变化，然而其中的法律关系却并未改变。例如，外卖骑手既可以与平台形成劳动关系，也可以通过派遣公司派遣的方式而存在。

他提到平台存在大打擦边球或出现违法行为等现象，所以关键在于加强企业的内部管理和合规治理工作。一般而言，是否构成劳动关系需依据具体个案进行综合评判，比如是否被企业管理、是否由企业提供工作内容和环境、工作时长等情况。即便没有合同，也能够认定法律关系，只是需要进行相应的界定。李旻称。

供需关系呈现出外卖骑手人数充裕的态势

8 月 25 日，人社部在《新职业——网约配送员就业景气现状分析报告》里做出预测。在未来五年，网约配送员的需求量大约是 3000 万。也许就如同《人物》杂志在采访过程中，外卖骑手们所说的那样，他们并不担心没有人来从事这个工作。他们会认为，你要是不干，自然会有别的人来干。

王兴觉得，美团外卖的配送效率还可以进一步提升。可以通过对订单分配算法进行优化，以及研发自动配送技术，来达到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目的。他坚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不过还“仍需耐心等待”。然而，耐心或许并不属于外卖骑手，他们并没有获得足够长的时间。

你我作为用户，更应清楚地明白，外卖骑手面临的困境，不单单是算法与新职业需解决的问题，就像“996”那样，如同“唯快不破”那般，都只是被挤压、被围困的一个部分罢了。确实，在统计学中，我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数字，但“人”绝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这场无限游戏，需要有一个能按下停止键的角色出现，哪怕只是暂停键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