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1.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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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表明制造业企业正在加速撤离

作者 | 第一财经黄琼

深圳又一家制造大厂宣布解散。

11 月 26 日早上，日本企业株式会社村田制作所（以下简称“村田”）发布通知。通知表明，其全资子公司即埼玉村田制作所（原本是东光株式会社），将在 2020 年 12 月关闭其生产子公司升龙科技。

其投资资本金为 18,886,716 美元。

天眼查 APP 所公开的资料表明，在 2018 年，升龙科技缴纳养老保险的人数为 1337 人。同时，其缴纳失业保险、医疗保险等的人数为 1468 人，不过 2019 年的相关数据未公开。升龙科技的员工沈玲（化名）向第一财经记者透露，升龙科技不招收临时员工，其员工人数一直维持在 1500 人左右。并且从今年开始，公司不再进行对外招聘。

村田表示，为何要关闭升龙科技呢？是因为升龙科技生产品类的需求急剧减少，并且价格竞争十分激烈等情况，所以公司决定停产并且将该公司关闭。

工作12年补偿金额超14万

沈玲在升龙科技厂区担任普通岗位员工。她向第一财经记者透露，公司于 11 月 9 日下发了工厂解散通知，从那一天起大家就暂停工作了。并且在同一天，升龙科技的全体员工收到了公司下发的《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员工补偿方案（A 案）》以及《依法提前解散员工补偿方案（B 案）》。

升龙科技公司提前解散说明书 黄琼/摄

升龙科技厂区的多面墙壁张贴了补偿方案、解散通知以及相关问题的回复。第一财经记者留意到，协商补偿方案 A 表明，若员工在 2020 年 11 月 20 日下午 17:00 之前与公司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并签订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那么工资会结算至劳动合同解除日，除法定经济补偿金外，公司还会额外支付 2 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

升龙科技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员工补偿方案（A案） 黄琼/摄

依法提前解散员工补偿方案（B案） 黄琼/摄

厂区多数员工在该差异化赔偿方案的推动下，于 20 日下午 17：00 之前与公司签订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一名工作 5 年的员工按照此赔偿方案，可获得的补偿金额为其前 12 个月的平均工资乘以 7。

沈玲在该工厂工作了 12 年。她能获得的补偿包括补偿金、奖金等多项金额。这些金额加起来不低于 14 万元。

“多变”的市场需求和“疯涨”的厂租

近年来，主要市场如智能手机市场的需求呈现出多样化的态势。开发周期有所缩短。同时，与海外制造商的竞争愈发激烈。这些因素使得经营环境变得极为严峻。村田在通知中再次着重指出了市场变化给公司运营所带来的影响。而这一影响直接致使村田关闭了升龙科技拥有 1500 人的大厂。

据悉，升龙东光的主要生产产品包括线圈、半导体、电子陶瓷、模块等。这些产品主要被应用于手机、笔记本电脑、音响系统以及车载电子设备等领域。村田称，“本次关闭生产子公司，对本年度本公司的业绩影响较为轻微，公司将努力构建整体更为强大的生产和经营体制。”

升龙科技宣布关停的前一个月，史丹利百得精密制造（深圳）有限公司发布公告。公告表明，随着市场整体环境的变化以及行业内竞争的加剧，集团依据战略发展需求，只得重整业务资源来提升市场竞争力。从 2020 年 10 月 26 日开始，全面停止生产经营活动，并且提前解散史丹利百得。

“多变”的市场需求不断催促着制造业产品更新换代。

一方面，厂租在不断上涨，劳动成本也在不断增加，这使得传统的制造行业面临困境，显得捉襟见肘。另一方面，对于该工厂的关闭，升龙科技内部员工都认为这与厂租上涨有关，周边的招聘中介也都认为这与人工成本居高不下有直接关系。

第一财经记者走访周边多个厂区，发现深圳市龙岗区宝龙工业园目前在租的厂房租金约为 24 元/平方米/月。然而对于租赁到期要续租的企业而言，厂房租金可能是“续一次就大涨一次”。厂房租赁中介张先生告知记者，当下厂房租赁通常签订 3 至 5 年的租赁合同，租赁期满后，房东会依据市场情况，对租金进行“小幅”的调整。

深圳龙岗区宝龙工业园区某在租厂房 黄琼/摄

中介口中所谓的“小幅”调整，在深圳某模具厂老板杨先生那里，变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杨先生向第一财经记者表明，他们公司已经打算从深圳迁移至广东省河源市。

杨先生介绍，他在 2009 年开始创办模具厂。厂房处在深圳市宝安区松岗附近，总面积大概 1.7 万平方米。当时的租金是 12 元每平方米每月，租期为 10 年。2014 年，“二房东”提出涨租要求，把租金提升到 25 元每平方米每月。“那时工厂的盈利状况还可以，并且我们从事的是重型机械作业，频繁搬迁不方便，所以就答应了。”杨先生这样说道。

2019 年，杨先生的厂房租约已满十年。“二房东”告知他，现在只能以两年为期限签订租约，并且租金涨到了 48 元/平方米/月。对此，杨先生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照这样下去，公司的利润都不够用来交房租了。

相对而言，周边正在招租的厂房租金，不到30元/平方米/月。

2019年深圳制造业企业注销量

同比上升240%

近年来，深圳的制造业厂区中属于劳动密集型的部分搬离了，或者宣布关闭的情况越来越多。数位在劳动派遣公司工作的员工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在深圳给工厂招募工人的难度在不断增大，大厂的搬迁也使得深圳的劳动力被“带走”了。

天眼查数据表明，自 2015 年起，深圳制造业年度注册企业数量呈逐年下降趋势。2015 年的注册量为某一数量，2016 年的注册量为另一数量，2017 年的注册量又为不同数量，2018 年的注册量是特定数量，2019 年的注册量是相应数量。截至 11 月 27 日，2020 年总共注册了某一数量。2020 年的制造业注册数量大概只是 2015 年的三分之一。

深圳制造业企业近20年注册数量趋势图 来源：天眼查

企业注册量有大幅下降的情况，与此同时，原有的制造业企业的注销量正处于快速增加的状态。

天眼查数据表明，在 2015 年到 2020 年期间。2015 年深圳制造业企业注销量是 1345 家。2016 年为 1715 家。2017 年是 1731 家。2018 年的注销量情况未提及。2019 年的注销量比 2018 年增加约 240%。2020 年深圳制造业企业注销量分别为 2616 家、6282 家，截至 11 月 27 日，2020 年注销数量为 4634 家。这显示出制造业企业在加速撤离。

深圳制造业企业近20年注销数量趋势图 来源：天眼查

11 月 27 日中午，升龙科技厂区门口站着一些未离开的员工，他们零零散散的。这些员工几乎都在谈论着这次离开，同时在寻找自己下一个务工的站点。厂区门口的招聘栏上，张贴着很多崭新的招聘通知，这些通知密密麻麻的。劳动派遣的招聘中介们，有的站在厂区门口，有的站在道路出口，他们热情地招揽着员工。

升龙科技厂区入口处招聘栏张贴的招聘信息 黄琼/摄

制造业加速撤离这一现象，在劳动派遣中介陈旺（化名）的劳动报酬方面得到了印证。陈旺在路口守了一上午，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说，自己在龙岗区宝龙工业园做招聘中介已经有十年了。其中最明显的变化是招工越来越难，而且收入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陈旺介绍说，如今他一个月仅能招到 15 个左右的工人。按照中介费用抽成标准为 2 元/小时/人，倘若每位工人每天工作 10 小时，且一个月休息 4 天，那么陈旺一个月大概能赚 8000 元。他说，这要是在三四年前，他平均每月能招上百人，特别是在寒暑假以及年初务工的高峰期，他一天能够招 200 多人。”陈旺表示，那会儿自己都能实现月入十万加。

大厂进行了搬迁，外地务工人员不再只将深圳作为中心。陈旺的“生意”变得不如以前那么好。陈旺笑着说：“现在中介的数量比工人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