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岁的樊锦诗是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3 月 5 日下午，她出现在上音歌剧院。观众席中有认得她的人，随即鼓起掌来，向她致以敬意。她一头白发，身着一件黑色连帽卫衣，拄着拐杖，缓缓走进观众席，然后微笑着跟观众们打招呼。

这一次，她是以普通观众的身份莅临。她喜爱看戏且喜欢听音乐会，听闻上音歌剧院在“学雷锋纪念日”举办一场特殊的舞台秀，便自愿前来观赏。坐在观众席中的，有曾为国家戎马生涯一生的退伍军人，有从事外来务工工作的人员，有留守儿童家庭，很多人都是初次踏入剧院。

樊锦诗在上音歌剧院

编创了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光影千变万化，机械也千变万化，开往武汉的列车在舞台上行驶，以此向疫情中的逆行者致敬；边境的气候恶劣，环境也恶劣，在这样的条件下铺展开来，勾勒出戍边战士们坚守岗位、保家卫国的坚韧精神；演出到了结尾，“黄沙”在舞台上弥漫开来，一个古老的石窟出现在观众眼前，与此同时，一幅幅敦煌壁画若隐若现。

樊锦诗坐在观众席里，目睹着一幕幕场景，回忆也随之涌现，以下是她的自述：

1963 年的今日，《人民日报》刊载了毛主席亲自题写的题词。此题词号召全国人民“向雷锋同志学习”。在那一年，我恰好在北大考古系毕业，随后便前往了敦煌。

樊锦诗在敦煌 资料图片

我们那一代年轻人践行雷锋精神，积极行动。祖国让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在敦煌，我停留了 40 年。倘若真有来生，让我再次选择，我依然会选择敦煌，会选择莫高窟，我乐意再为它们服务一次。

一枚螺丝钉出现在舞台上

雷锋精神在今天是否过时？答案是否定的。雷锋精神即是一种“螺丝钉”般的精神，也是一种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刚才我们所观看的舞台秀，既具备高科技的元素，又极具震撼力，然而倘若舞台上哪怕缺少一颗螺丝钉，就会导致演出失败。不能小瞧螺丝钉，螺丝钉的作用其实是很大的。小和大之间存在着辩证关系，我们若想把学业学好，就应当从小学开始；若想把事情做好，就需要从小事做起。

刚才看完上音歌剧院的舞台秀，我记住了两句话。一句是“用心耕耘艺术沃土”，另一句是“致力艺术服务社会”。他们从事艺术工作，而我从事文物工作，实际上各个行业都是相同的，最终都要为人民服务，要报效祖国。

樊锦诗 新华社

我从上海走出，上海赋予我最重要的精神，那便是创新。要如何服务人民、报效祖国呢？这需要一代又一代的人去创新。上音歌剧院的舞台秀，使我目睹了这种领先与创新。这些灯光、机械以及舞台方面的创新，为舞台艺术提供了更大的空间。无论何种演出，都能够与之配合。敦煌亦是如此。我在思考怎样把实体的文物进行数字化，怎样借助数字化产品给观众带来更美的、更有身临其境之感的感受。

你需要持续不断地进行学习，如同辛勤耕耘一般，还要勇于创新。倘若只是停留在原地踏步，那么很快就会被他人超越。我虽然年纪已经比较大了，但是依然要向年轻人学习，要打开自己的思维，让思维更加开阔。任何事情都害怕不去思考，只要持续不断地深入思考下去，总是能够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敦煌壁画

敦煌也是属于创新的遗产。在我看来，从三国之后到隋代之前这段时间，是中华文化和艺术的一个高峰时期，也是一个突破时期。这段时期不仅涌现出了众多的艺术家，还出现了很多艺术理论家。如果没有这个突破时期，就不会有隋唐时期的盛景。敦煌是各种文明长时间进行交流融合的结晶，是不断相互吸收、消化以及创新的文化成果。

近年来，很多舞台上时常会出现敦煌题材的作品，这些作品运用了音乐、舞蹈、戏剧等不同的形式。为什么敦煌能够激发如此多艺术家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呢？

上音歌剧院舞台秀

敦煌美不胜收。小朋友喜欢它，专家喜欢它，中国人喜欢它，外国人也喜欢它；搞美术的人喜欢它，搞音乐、搞舞蹈的人也喜欢它，可谓是人人都爱。我认为它一定打动了人们的灵魂，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美。它的美是润物无声且深入心灵的感染。

敦煌最早的石窟在公元 366 年开始开凿，距今已有 1600 多年。我们要保护它，原因在于它十分脆弱，历经了千年的风霜，能保存至今实属不易。

我们今天对敦煌的挖掘工作还远远未达到足够的程度，敦煌是宽广且无边的，也是深不可测的。问题在于，要用什么样的技术，以及什么样的方法，来保存它、挖掘它以及展示它。

观众用掌声向“敦煌的女儿”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