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关于大批影视剧频繁改名的现象引发热议。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各类粉丝和娱乐圈营销号聚集于此。电视剧“命名玄学”的说法一直都有。尤其在近几年，因艺人“塌房”等原因，已拍项目搁浅的“黑天鹅”事件不断出现。在“墨菲定律”的心理暗示下，剧集命名不够“吉利”也成为了原因之一。这使得“命名玄学”在网友们的“吃瓜”热聊中变得越来越激烈。电视剧的命名注重“八字”和“风水”，这大多只是戏言罢了。然而，近些年来电视剧更名项目数量较为突出这一事实，也显现出了多重因素。

大改小改：多重因素下的综合考量

电视剧的剧名是一种具有辨识度且有吸引力的品牌标识。好的剧名能与剧集气质相互配合，对于塑造观众的认知以及为后续剧集或衍生作品奠定市场基础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在电视剧的前期制作阶段，“剧名”的重要性常常被人们所忽视。通常在向有关部门申请备案之前，剧组会确定一个不存在明显瑕疵的剧名，先保证能够备案并投拍。电视剧制作周期相对较长。在拍摄剧集期间，剧名会因业界动态和市场环境的变化而被更换。

电视剧的剧名是给人的第一印象，所以电视剧取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精准地表达作品的基本信息，又要考虑市场定位和播出平台的特征等因素。当原剧名与平台特征不相符，或者在传达剧情气质等方面存在欠缺时，即便原来的剧名单看起来没有问题，也会依据情况将其调整为符合市场定位的剧名，以保证其能够满足市场期待，从而增强作品的吸引力。

一些由小说、动漫等 IP 改编而成的电视剧，会涉及原著命名与电视媒介是否匹配的问题。狭义的电视剧仅指在电视台频道播出的作品，也就是俗称的“上星剧”。然而，我们当下所说的广义“电视剧”，已经约定俗成地把在网络平台播出的网络剧包含在内了。在此情况下，就出现了国产剧命名中“网感范”与“正剧范”的错位以及分歧。网剧大多采用了原著那种颇为“无厘头”且相对天马行空的名字，然而一些想要打造出更高文化品位形象的剧集，就需要考虑怎样在命名方面与原 IP 有所差别。这两种“解题思路”也与剧集在改编过程中对原 IP 文化所进行的不同路径的提升和改造相呼应。

制作方会因种种原因，综合进行考量。考量原作的社会影响力，考量受众的欢迎度，还考量 IP 衍生产品的开发计划等因素。在备案时或者之后，会对 IP 原名进行微调。微调的目的是力求在主题立意上与原作保持一致，在情感氛围上也与原作保持一致。通过这种微调，能以更鲜明的方式突出原作的卖点，为该 IP 的后续开发和运营拓展出更大的空间。例如漫画《一人之下》采用谐音方式，把网剧改名为《异人之下》。把“一人”换成“异人”，这样既能突出该剧作为现代玄幻剧的卖点，又能体现题材的稀缺性，并且还不违背原著的气质，可谓是一举两得。

剧名既能传递信息，又能唤起人们的某种联想。若剧名被视为有违相关规定或存在歧义，审查机构就会要求制片方进行相应调整。同时，一旦发现有同名作品的情况，为避免混淆和潜在的版权纠纷，制片方也会主动更改剧名。对于那些拍摄周期很长、积压待播时间较久的剧集，频繁更改剧名甚至成为了一种“巧妙”的商业手段。在待播的这段时间里，会根据观众审美风向的变化进行调整。这样做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维持观众的讨论热度，还能吸引更多的流量。然而，如果过于频繁或者突兀地更改剧集名称，就会因此而丧失观众对剧集的认知度和忠诚度，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命名玄学”：事后诸葛，实属巧合

“狂飙”和“繁花”等这些具有冲击力的剧名与热播的现象相互重叠，在社交媒体上引发了网友们的议论和推断。很多娱乐评论都致力于提炼出电视剧命名与成为爆款之间的关联，并且这种风气也对项目制作者产生了影响。想要获得高分和好口碑，就起名为《xx 的 xx》，例如《漫长的季节》《隐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大山的女儿》；若想让作品传播度广且讨论度好，就起两字名，像《狂飙》《开端》《三体》；要是想让播出后有良好的长尾效应，名字需尽量长，比如《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香蜜沉沉烬如霜》《去有风的地方》；在 2023 年，“长字辈”的剧播出效果较好，像《长相思》《长月烬明》《长风渡》。《狂飙》一路都在狂飙；《好事成双》和《无所畏惧》播放得很不错；《折腰》确实夭折了；《神隐》的热度和话题度也要逐渐消失了；《艰难的制造》真的是很艰难的……

这些网友以及娱评账号所总结的所谓“起名规则”，乍一看很有说服力。然而，仔细进行审视的话，就会觉得这些规则显得牵强附会。并且，一些受到高度赞誉的影视作品，未必会符合这些所谓的规律。《甄嬛传》凭借演员精湛的演技和巧妙的剧情设计，使用角色的本名，这些不见经传的名字让它成为了观众百看不厌的古装经典；《觉醒年代》剧名不事张扬，它找到了与以往不同的独特视角，触达了党史叙事的新深度，从而能从众多革命历史题材作品中脱颖而出；《山海情》命名朴实无华，甚至有点“土”，但这丝毫不影响青年观众对这部剧的热情，东部沿海与西部黄土地携手扶贫，剧名恰如其分……这些作品的命名带给观众的审美联想，与其说是命名本身的优势，不如说是精良制作反向赋予了剧名光彩。这些名字并非因为其多么吸引人或“旺”而使剧集爆火，而是剧中那些动人的时刻被留在了观众心中，每当大家看到剧名时，就会本能地唤醒情感记忆。

深刻的主题，精彩的剧情，传神的表演，巧妙的视听技巧等。要打造爆款，全方位的合力是缺一不可的。文艺作品的成功与否，从来不是取决于单一的特定规律，也没有所谓“玄学”。恰当的命名本来就是用心制作所应包含的意义，也是创作者应当做好的工作之一。

当电视剧纷纷为名称而纠结，甚至不惜反复改名时，业界应该保持审慎的态度。一个好的剧名，一方面要具有时代感和吸引力，另一方面要能够精准、鲜明地揭示作品的核心主题，帮助观众快速感知作品的风格和气质，让故事能准确找到知音。不然的话，只是为了哗众取宠、“蹭热度”，甚至是出于迷信而进行剧名变动，不仅没有效果，还很可能会成为笑话。退一步来讲，名称作为外在的标识，对于作品而言始终只是起到“增添光彩”作用的那个“光彩”部分，而不是首要的条件，一定不要把主次关系弄颠倒了。真正能够吸引观众目光的，必然是制作精良的作品。

作者是中国传媒大学 23 级广播电视艺术学硕士生毕健蓝，陆嘉宁是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