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孙冰 | 北京报道

今天打开微信，看到的依然是十年前那个在硕大星球下显得渺小人影的画面。然而，很多人或许都未曾想到微信能够走到如此遥远的地步，“微信之父”张小龙也在其中。

十年前回首望去，当时的想法仅仅是期望拥有一个契合自身的通讯工具以供使用。压根儿未曾料想到，十年后的微信竟会是如今这般模样。我觉得自己格外幸运，我认为自己必定是那个被上帝选中的人。1 月 19 日，腾讯公司高级执行副总裁、微信事业群总裁张小龙在 2021 年微信公开课 Pro 上发表了上述言论。

十年前，人们对所谓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充满憧憬和遐想。直到微信出现，它成为第一款真正具有颠覆性影响力的“杀手级”移动互联网产品，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了移动互联网的神奇与可怕。

由此形成了庞大的商业生态。

冷眼相待它，对它心生嫉妒，对它心怀惧怕；紧紧追随它，对它高声赞美，心中怀揣着梦想要超越它……这或许便是微信历经十年的故事。

三年发送量超过短信，一度被认为“非法”

微信故事的缘起是2010年张小龙写给马化腾的一封邮件。

2010 年 10 月，有一款名为“”的 IM（即时通讯）软件。在短短 15 天内，它吸引了 100 万用户。这成为全球移动互联网的一大爆炸性新闻。它的卖点是能够“免费”发短信。这条新闻“刺激”了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微信之父”张小龙，另一个是刚刚创业的小米的雷军。

张小龙在邮件中向马化腾传达了这样的判断：是在 PC 互联网时代诞生的即时通讯工具（IM），而腾讯需要一个属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 IM。倘若腾讯自身不打造出一个，那么很有可能颠覆者会是他人，例如 Kik。

2010 年 11 月，腾讯开始正式立项一个旨在打造移动互联网时代新 IM 的项目。腾讯内部有三个团队，分别是 团队、通讯录团队和 邮箱团队，这三个团队在内部进行“赛马”，并且同时开始运作。

张小龙在微博上写下：“我唯一的期待是，它如同 iPad 一般，不具备电话功能。如此一来，我能减少电话费的支出，而你可以通过 Kik 给我发送短信，借助（此处应补充具体的通话应用）与我通话，利用（此处应补充具体的视频应用）与我进行视频交流。”

雷军的行动力令人惊叹。2010 年 12 月 23 日，小米公司发布了名为“米聊”的 IM 产品。在很短的时间内，“米聊”就受到大量粉丝的疯狂追捧。甚至有许多人因为“米聊”能够免费发短信这一特点而购买了小米手机。

最终，邮箱团队是由张小龙带领的。2011 年 1 月 21 日，微信 1.0 正式上线。微信凭借着 的好友资源，有着出色的用户体验，并且具备难得的“轻巧”特点，所以微信获胜了。很快，小米推出了米聊，移动有飞信，联通有沃聊，电信有翼聊，还有神聊、飞聊、沃友、口信、友你等几十个类似产品。这些产品全部都成为了炮灰，“受害者”当中甚至包含了腾讯自家的 QQ。当然，之后成功转型是另一个故事。

微信突然出现，不但改变了即时通讯（IM）的产业格局，还必定会引发利益的重新分配。能够“免费”发短信的微信非常热门，受到冲击最为严重的自然是运营商。所谓“免费”发短信（彩信），是借助移动 OTT 技术，也就是越过电信运营商来开展基于开放互联网的业务与应用。这样一来，消费者只需支付流量费，无需给运营商支付短信费和彩信费。

微信是否为“非法”业务引发了全社会的大讨论，有人甚至提出微信必须收费，不然就是破坏市场秩序。然而，“革运营商命的并非微信，而是移动互联网”，趋势是无法被阻挡的。在随后几年，运营商的短彩业务几乎走向终结，有人调侃道：现在短信主要的作用是接收验证码以及“被骗”，因为只有骗子才会给人发短信。

“发现新大陆”与“偷袭珍珠港”，商业化野心初现

2013 年，马化腾在央视《对话》节目中回应“腾讯是否拿到了移动互联网的第一张船票？”时说：“我们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有时候我们会对其是真还是假产生怀疑，这么好的创新机会会落在我们家吗？会落在中国吗？但是，我认为有梦想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2015 年，微信迎来了两周岁生日。这份生日礼物相当彪悍：全球注册用户数突破 3 亿，有 15 种外语版本，遍布 100 多个国家和地区，它成为了全球使用人数最多的移动互联网应用。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一款国产的产品，真的成为了中国首个世界级的移动互联网产品。

2018 年 8 月时，微信的日活跃用户超过了 10 亿。它成为了中国第一款日活用户超过 10 亿的应用程序。到 2020 年 9 月 30 日为止，微信及其相关的合并月活跃用户达到了 12.128 亿。

微信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在同步进行。2014 年的春节，春晚依然是全民狂欢的时刻。然而，在春节之后，很多人的微信里多绑定了一张银行卡。借助央视春晚这个全球范围内的“顶级流量池”，发微信红包成为了一场全民参与的狂欢。

腾讯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2014 年除夕到初八期间，有超过 800 万用户参与了抢红包活动。同时，超过 4000 万个红包被领取。由此可知，平均每人抢了 4 到 5 个红包。这些数据使得腾讯的市值在短短 3 天内暴增了超过千亿港元。

这些数据让微信新年红包团队感到惊讶，也让马云大为震惊。因为在这之前，移动支付领域一直是支付宝的天下，所以马云甚至用“我们被偷袭了珍珠港”这样的话来形容微信红包突然出现的情况。

微信商业化的关键拼图由支付补齐。2014 年 8 月，微信公布了“微信智慧生活”全行业解决方案。此方案旨在以“微信公众号+微信支付”为基础，帮助传统行业把原有商业模式“移植”到微信平台上，并且提供了打车、购物、医疗、酒店、零售等数十个行业的标准解决方案。

2015 年 1 月 21 日，第一条“朋友圈广告”开始进行内部测试。宝马、智能手机品牌 vivo 以及可口可乐成为最先尝试的一批。随着微信商业化步伐的不断加快，很多人为此感到悲哀，感叹微信告别了“纯净时代”。然而，也有一些人迅速行动并投身其中，在后来的“微信生态”中上演了无数的商业传奇和财富故事。

微信的口号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从“收发消息、拍照分享、联系朋友”转变为“微信，是一个生活方式”。实际上，微信早已不再仅仅是一个通讯工具，它逐渐成为了一个“超级 APP”，在通讯方面，在娱乐方面，在购物方面，在吃饭方面，在出行方面，在理财方面，在看病方面……吃喝玩乐以及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都可以通过微信来实现。

微信将自身定位为“连接器”。它连接的不只是人与人，还包括人与物以及人与商业。通过这样的连接，能够让线上与线下相互贯通，使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得以打通。甚至可以在微信之上重新构建出一个商业世界。

下一个十年：视频号会变成基础设施

张小龙顶着“微信之父”的光环，然而平时十分低调。每年的微信公开课 Pro 版是他可能会公开露面的唯一场合，不过这也不是每年他都会真人出场，有时只是“被逼”去拍摄一段视频。这也是外界能够得知“微信正在做什么？”以及“微信想要做什么？”的唯一机会。

今年尤为特别，微信正处于十周年的这个节点之上。那么，在接下来的十年，微信究竟要迈向何处呢？张小龙着重讲述了三件事情，分别是小程序、视频号以及直播。

2017 年 1 月 9 日，张小龙憋了许久的重要举措终于展现出来了，这便是微信小程序。张小龙称，小程序属于一种无需进行下载和安装就能使用的应用程序，用户通过扫一扫或者搜一下的方式就能够将其打开，并且是“用完就离开”的状态。未来，小程序会在各个地方都存在，随时都可以被使用。

大家可以将“小程序”想象成 PC 时代的网站。在 PC 互联网时代，入口是搜索框。而在智能手机时代，入口是二维码。张小龙这样说道。这让人感觉有些“恐怖”，仿佛要把世界都装进微信里。

小程序无疑是微信生态中的重要角色。微信一直需要在“保持初心”与“追求商业利益”之间做出取舍并达到平衡，而小程序就是微信在社交以及“其他事务”之间的一个解决办法。

2021 年微信公开课 Pro 版上，小程序公布了最新成绩单。2020 年，小程序年均 DAU 突破 4 亿。2020 年，年同比活跃小程序数整体增长了 75%。2020 年，全年累计交易额同比增长超 100%。

张小龙重点谈的是视频号和直播。他认为，公众号主要以长文字为主，门槛较高，而视频和直播人人都能进行表达。近几年，视频化表达逐渐成为普通人的习惯。据微信数据显示，最近 5 年，用户每天发送的视频消息数量增长了 33 倍，朋友圈视频发表数增长了 10 倍。

视频化表达将是下一个十年内容领域的一个重要主题。张小龙称，视频号将会转变为基础设施。

从 2020 年 1 月 19 日开始进行内测之后，微信视频号已经历经了 4 个大版本的更新。那么，视频号究竟是什么呢？是视频版的微博吗？是视频版的朋友圈吗？还是视频化的公众号呢？

此次微信公开课 PRO 上，微信视频号对运营规则进行了首次解读。微信视频号是一个人人都能够进行记录和创作的平台，并且还是一个全开放的平台。与此同时，视频号能够链接微信生态，像公众号、搜一搜、看一看、小程序等这些方面。

张小龙称，微信一直在探寻 PC 时代“官方网站”的替代事物。从公众号到小程序，一直在不断发展演变。而如今，他期望视频号能够成为每个机构的官方网站。他还表示，希望有那么一天，在每一个广告牌的下方，都可以看到视频号的二维码。

最后，在对微信的十年进行总结时，张小龙选用了两个词，一个是“连接”，另一个是“简单”。微信起初是以连接人的社交产品作为开端的，然而它并未仅仅停留在这一步，还将人与内容进行了连接，同时也把人与服务进行了连接。

简单就会好用。微信是一款超过 10 亿人在用的超级 APP，它无疑承载着越来越多的内容和功能。然而，张小龙一直期望微信“小而美”，这种期望甚至处于价值观层面。

十年来，微信增添了诸多功能。然而，我深感庆幸的是，当下的微信依旧几乎和十年前那般简单。尽管增加了数量极为庞大的功能，但这些功能都已以最为简洁的方式予以呈现。我期望产品能够拥有自身的灵魂、审美、创意以及观念，而不是沦为数字的奴仆。张小龙如是对自己的产品观进行了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