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楼市整体处于低位且在徘徊，这使得房产中介们的日子过得不太顺畅，李涛便是这些房产中介中的一位。

李涛从 2020 年开始从事这个行业，一直到现在。在这期间，他亲眼目睹了深圳楼市从非常火热的状态转变为冰冷的状态。他自己的收入减少了一半，还看到同事们纷纷离开。他也一直在想办法增加收入来源。然而，在行业复苏效果不明显的这种背景下，他所付出的努力并没有得到显著的回报。

李涛成为房产中介已经四年了，他也有了转行的念头。然而，转行并非易事，是继续留在这个行业，还是更换赛道，他就像众多房产中介一样，在去留的关键抉择处徘徊不定。

图片摄影：任玉明

昔日的“轻轻松松”

但他从未放弃过。

李涛回想起入行的过程，至今仍记忆犹新。2018 年，他是一名市场营销专业的大学生，在一个二线城市的房产中介门店实习，仅用一个月时间就成功卖出了一套房。由于喜欢与人打交道，2020 年初疫情期间无法回学校，他从湖南老家来到深圳，再次以实习生的身份开始从事房产中介工作。

李涛刚到深圳，那时深圳楼市正火热。他身为职场新人，入职仅三天就租出了一套房，入职七天就卖出了一套房。

李涛所在门店负责南山区后海。片区内的学位房很火爆，几乎挂牌一套就能卖出一套。一位买家看到有房源挂牌后，直接来到门店进行咨询，李涛负责接待了他，并且带他去看了房。看完房子后，买家表示房子可以，让李涛约业主来谈一谈。更让李涛感到意外的是，在看房当天傍晚六点到九点这三个小时内，买卖双方就达成了一致并签订了买卖合同，卖房的过程似乎很轻松。

买家对这个楼盘关注已久，对这个小区的情况较为熟悉。同时，他急需使用学位，而当时深圳楼市上涨态势强劲，相同户型的房子仅几天就上涨了 50 万元。因此，一旦有合适的房源挂牌，他就果断入手了。李涛回忆说，当时那套房的成交价为 1200 万元，之后在楼市高峰期，同户型的房源涨到了 1800 万元。

在楼市火热的行情当中，李涛获得了利益。仅在 2020 年上半年，尚未毕业的他就拿到了 25 万元薪资。他称当时最大的感受是“房产中介真好做”。行情火爆时拿到的高薪让李涛看到了希望，并且使他在 6 月毕业之后坚定地选择了房产中介这个职业。

然而，好的光景未能持续太久，过热的深圳楼市遭遇了政策调控。在 2020 年 7 月份，深圳对限购、限售等政策进行了收紧。一些人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购房资格。李涛和他的同事们当时都认为，在政策之后，深圳楼市将会冷却下来。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政策出台半个月后，市场氛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政策未能抑制深圳人购房的热情，那些没有购房名额的人开始借助“代持”这种方式来购房，而钱不够的人则一起凑钱买房，这使得刚刚踏入社会的李涛见识到了这种情况。

房地产研究机构乐有家研究中心进行统计的数据表明，在政策实施后的 2020 年 8 月至 2021 年 1 月期间，深圳的二手房成交套数一直保持在 5000 套/月的荣枯线水平之上，有些月份的成交套数甚至超出了一万套。

2021 年 2 月时，深圳楼市政策再度加强。二手房参考价开始实施，购房者的首付资金比例普遍有所提升。此后，深圳楼市的热度开始逐渐降低。到了 2021 年 4 月之后，月成交量普遍降到了 5000 套/月的荣枯线水平以下。

此后，深圳楼市步入下行态势。2022 年，深圳二手房每月的成交数量在 2000 套上下波动。有的月份成交数量不足 1000 套。全年深圳二手房的成交量仅仅为 2.1 万套。该成交量跌落至 2004 年以来的成交量最低水平。

低谷求变渡难关

深圳楼市出现降温情况，这使得李涛的薪资也跟着下降了。在 2021 年之后的几年里，他的年薪相较于 2020 年减少了一半。

为了度过行业低谷，李涛及其同事们想尽各种办法开源来增加收入。原本主要从事二手房买卖业务的他，也开始做起了新房业务。在 2021 年到现在这段时间里，为了带客户前往各个楼盘看房，李涛先后在包车以及请客户吃饭方面花费了好几万块钱。每次前往中山、南沙、惠州这些地方，包车往返的费用大约是 1600 元。吃饭的费用至少也需要三四百。有些客户只是单纯来看房，并不购买。甚至还有客户在带看之后自己偷偷去购买。市场行情不佳，李涛带看成交的新房数量比较少。对于这笔自己掏腰包的不小的开销，李涛感到很无奈。

另外，李涛和同事们增开了一些网络平台端口，比如安居客。每个平台的费用大概是 1000 元每月。这些费用同样需要房产中介自己承担。

收入呈现下滑态势，李涛身边的同事陆续有离开的情况。有的同事选择考研，有的同事回老家准备公务员考试，还有些同事转行到了这几年比较热门的医药行业或芯片行业去从事销售工作。中介人员大量离开，这使得房产中介公司的招聘条件有所放松。李涛称，2020 年他开始从事这一行业。那时，他所在的房产中介公司里有团队规定需本科学历。而如今，这一要求已被取消，大专学历即可进入该行业。

2021 年下半年过后，李涛及其同事一直期盼深圳楼市回暖。到了 2023 年 4 月，深圳楼市政策开始有所松动，二手房成交时不再依据二手房参考价来贷款。我们当时对这一政策很有信心，然而没想到在政策出台后的五一假期，门店变得十分冷清，连一批看房的客户都没有。李涛分析，可能是因为当时疫情刚放开，所以人们普遍选择在假期出游。

2023 年 4 月的楼市政策处于放松状态，然而这并未在市场上掀起显著的波澜。到了 2023 年 8 月，深圳楼市再度进行松绑，正式宣布“认房不认贷”，但对市场也未产生明显的作用。该政策实实在在降低了一些房源的成交成本，所以深圳楼市稍微有了些起色。

李涛举例，像一套面积小于 144 平方米且总价 800 万元的房子。政策放松前，买家需缴纳约 40 万元的豪宅税。政策之后，豪宅税得以减免。李涛称，政策之后，他所在的南山区一套 143 平方米、总价 1430 万元的住宅立刻售出。业主那段时间未降价，主要是因为没有了豪宅税费。

不过，深圳楼市在政策之后活跃的态势不算强劲。2023 年，即便市场出现了回暖的情况，然而深圳的二手房成交量依然处于较低的水平，成交的套数仅仅是 3.3 万套。

成交量未有明显好转，深圳房价持续下跌。乐有家统计的数据表明，在 2023 年，深圳二手房成交均价从 2021 年的 8 万元/平方米降到了 6.5 万元/平方米，已接近 2019 年 6.2 万元/平方米的水准。李涛在深圳成交的第一套住宅，如今相同户型的成交价已降至 1100 万元，相较于最高峰时的 1800 万元下降了将近四成。

在房产中介行业待了将近 4 年，且深圳楼市一直没有显著的好转迹象，这使得李涛有些坐不住了。他开始考虑更换赛道，甚至更换工种，不再从事销售工作。然而，不做销售之后，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这让李涛也产生了一些犹豫。

李涛虽然对未来的道路有些迷茫，但是面对工作时，他并没有懈怠。年前深圳楼市发布了限购放松政策，正月初七他就从湖南老家赶回了深圳，目的是不想错过政策带来的楼市回暖行情。对于 2024 年的计划，李涛对记者说，在还没找到更好的去处之前，他希望多带客户看房，多赚些钱。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李涛为化名）